温妮吃完了,才想起来问大金:“是雪梨让你来的?”大金迟疑了一下,就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温妮斜靠在座位上,却不肯歇息,和大金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话:“雪梨整天说你,听得我耳朵起老茧。”大金问都说些什么了?温妮不肯说,却只看着他笑。笑得大金心里发毛,便又追着问。“说你把多伦多的股市行情地图似的印在脑子里了,随便一指就能报出个数来。说你最知道怎么哄客人给小费—— 心甘情愿地让你哄完了,下回还来找你。还说你穿着一只绿袜子一只蓝袜子来上班,谁都看出来了,就你不知道。”
大金嘴里说着“这个雪梨”,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完了,便侧过身来看温妮。温妮那天穿的是一套浅绿底子撒墨绿细花的短打,干净凉爽,肩膀胳膊腿都露在外边,瘦瘦的却很匀称。“我也听说了你记性奇好。上厕所拿一本《泰戈尔诗集》进去,出来就能从头到尾背出一首诗来。”温妮不知雪梨还说过她些什么,脸便微微地烫了上来。
那天雪梨的名字似乎异常频繁地出现在他们两人的对话中,而他们却又都不在认真地谈论雪梨。其实从一开始大金就想单刀直入地问温妮有没有男朋友,可是一直到大金的车开到了“银勺子”餐馆门口,他还没有酝酿出一种合适的问法来。于是他的思路在拐了很多个弯之后精疲力竭地回到了原地。泊车的时候他暗暗地安慰自己:将来总是有机会向雪梨打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