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冷风寒——
不忍挽柔弱的花枝,
来陪我禁受。
顾惜了她们
逼得我忘怀自己。
真是何苦来?
石竹花!
无情的朋友,又打发了
浓艳的你们
来依傍冷幽的我!
拼却瓶碎花凝,
也做一回残忍的事吧!
山中两月,
彻骨的清寒,
不能再……
到此意尽,笔儿自然地放下,只扶头看着残花出神。
以后也曾重写了三五次,只是整凑不起来。花已死去,过也不必文,至今那张稿纸,还随便地夹在一本书里。
一九二四年二月二十日,沙穰
八
是除夜的酒后,在父亲的书室里。父亲看书,我也坐近书几,已是久久的沉默——我站起,双手支颐,半倚在几上,我唤:“爹爹!”父亲抬起头来。“我想看守灯塔去。”
父亲笑了一笑,说:“也好,整年整月地守着海——只是太冷寂一些。”说完仍看他的书。
我又说:“我不怕冷寂,真的,爹爹!”
父亲放下书说:“真的便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