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胜有时这样想一想。然而在宫廷里没有什么“永远”,就像歆儿常常评论别人时说的:“她也不过是拥有血肉之躯的人。”即使她应对宫廷事务十分老练,总会有化解不了的明刀暗箭在某一天突然袭来。
垂佑二年九月,传来伪太后的死讯。
忘机应歆儿的召唤,一大清早前往御苑林暖酒观枫。一片黄栌与红枫之间,她素白的身影从容闲适。宫人们将干枯的香叶拢作一堆焚起,在上面支炉温酒。朽叶的幽香和酒香缠绕在一起,弥漫成满园奇异的气息。
“听说是头疼症忽然加重,眼睛骤然看不见,只折腾一天就去了。”歆儿就着瑟瑟晨风饮下一杯热酒,说,“我从未承认伪王是另一个国君,当然也没有遣使吊唁、受赠遗物之说。”
忘机拾起玉箸,从没有燃尽的叶子中拨出一枚奇迹般轮廓完好的红叶。
“她今年才三十二岁。”她一边把玩红叶,一边说,“为什么我觉得她不是病逝?”说着手指一弹,完整无缺的红叶立刻碎裂。
“不是亲生的母子,无论在外人眼中如何其乐融融,转过身,还是会各自打算。伪王如今也是英武青年,大约对她的指手画脚再也忍无可忍了——真奇怪,我心里忽然冒出这样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