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德是旧制度根基下长出来的恶人,将贵族制的弊端发挥到极致,在动荡岁月有英雄的品质。他想掌握命运,却受制于起伏的时局,一生里有狂放、幻灭、重生与失落,从为非作歹的贵族青年变成以色情作品批判风俗的文人,之后是革命家和政治理论家。社会剧变让人心与时代境遇连连错位,像萨德一样无所皈依的贵族还有很多。丹特莱格伯爵,思想敏锐,懒散成性,在里昂上学时不喜欢耶稣会的沉闷教育(以古典语言和神学理论为主,辅以数学、法语课),后来参军,服役时发现自己的写作潜质,但家人迫使他屈尊发财,他对专制的母亲不满,对叔叔普雷斯(Priest)也不满,甚至是仇恨,因受其责备“专注于文学,不思军队的职责”[481]。出身贵族却憎恨贵族制,对于某个贵族是怀疑自我,而在普遍意义上那是贵族制的危机。1789年他投身革命,主动放弃贵族特权,又鼓动其他人放弃,促成了《人权宣言》的颁布。黎塞留公爵同样有叛逆精神,幼时的教育由资深教师负责,但他未从中获益,“自然物象比艰苦学习更有益于知识积累”。年逾不惑,他不遵守贵族礼仪,轻浮、冒失与鲁莽惹怒了父亲,于是被关入巴士底狱,长达十四个月。出狱后,他加入军队,四处驻防参战,成长为合格的贵族,并跻身法兰西学院。[482]对于他的家族,这是好事,而在历史意义上,他最终为旧制度归化,从中受益,自然是它的保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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