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憋久了,需要得到释放,巩翔比平时更健谈。谈到《纪事》,他对这本书的史料价值予以了充分肯定,认为虽是野史,但多为亲历,具有较高的可信度。他正在写的关于中法战争期间法国间谍活动的论文,也参考了这本书。“当时法国派了不少间谍,”他说,“当局有所觉察,这都是事实。”
“那为什么不抓呀?”我说。
“不敢啊,”巩翔说,“当时清政府腐败无能,当官的最怕洋人。所以像孔怀仁这样的,明明知道他是间谍也不敢动他。”
顺着这个话题,我们又回到了冯日升案。我说:“从现有的资料看,冯日升暗中与孔怀仁有来往,应该是有根据的,但仅凭这些,他的嫌疑能否坐实?此外,提供假情报又是怎么回事?这是他个人行为,还是有高人指点?”
“这个很难回答。”巩翔夹了一口菜放进口中,一边吃着一边说,“有些问题我也在研究。”他掏出一根烟,也递给我一根。我们点上烟后,他又继续说:“当时,法国急于想从谈判桌上捞到好处,可中方虽然做了让步,但始终不肯答应赔款,这让法国很着急,因此多方打探,想搞清中方底细。从孔怀仁提供的情报看,给法方一种错觉,那就是中方的底牌不是不同意赔款,而是赔款数额过高。似乎只要把数额适当降低,就会达到目的。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所以,弗朗索瓦抱怨莱昂受到虚假信息的误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