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媒婆扶着秦深下了牛车,清清冷冷的走进院子。
堂屋大门上贴了个半新不旧的囍字,不知是不是上一任用下的,除此外,再无喜庆的物事儿,院子里一个拦门的人都没有。
张媒婆见怪不怪,嚷着嗓子叫了声:
“庚哥儿,你家新娘子到啦。”
应话的是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子,他面无表情,捧着两碗红糖蛋汤从灶房出来,分别递给秦深和张媒婆,冷冷道:
“我爹还没回来,说不用拜天地了,新娘子先坐炕吧!灶房摆了饭,你吃了就走。”
张媒婆认得这娃儿,听说是文太监捡来的,文太监平日在宫里当值,为了给他寻个照料事儿的妈,这才一房接着一房的讨老婆。
她也习惯了这娃向来的尿性,勉强笑了笑,只说自己归家去,不留着吃饭了。
把身后的廖氏一并托给男娃后,张媒婆便扭头就走。
秦深顶着红盖头,由男娃领着进了堂屋,她心里默然:
嫁个太假就罢了,本就图着不必为男人生儿育女,操劳自己,却还是没逃过,莫名其妙给人当了后娘。
秦深坐在炕上,屁股膈得发麻。
炕头三月里还垫着床厚褥子,说是厚,其实也只是硬邦邦的一块,不知多久没有拆了洗晒过了,散着一股潮哒哒的霉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