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四十年扶摇而上,平步青云,一一如万蜕云所预知者,如此安康顺遂,喜乐平安,还有什么可说的?再者,曹景仙一向是个孝子,无论在何处任官,总想法子将罗氏妥善安置在身边,朝夕侍奉;除了料理公务,平日晨昏定省,凡事躬亲,一旦有个小灾小病,也必定日夜在侧,亲侍汤药。这是人伦楷模,似乎也不成一则可喜可愕的传奇。
且说这预言正一一应验着,曹景仙也成了协办大学士,入军机,圣眷正隆,自然也得依循官场故事,为父母请封官诰;上表之后随即蒙准,给假一月,还乡祭祖——这,算得上是为人子者,以及为人父母者风光至极的一刻了。
可是老曹大户已经分家了,还乡祭祖,还是得上老庄观落脚。到了这个排场之上,还有谁家敢人前人后、风言风语呢?老曹大户家的亲谊戚旧,恐怕只有担惊害怕的份儿了——那曹景仙,是否不忘旧恶,万一要报嫌怨于万一,有谁吃得消呢?
未料大人的銮轿来了,风光到了,除了祭祖前到各房各宅邀约了诸家亲长;祭祖之后复周游拜谢一遭,毕尽礼数之外,并无报仇泄愤之举。这算让众人安了心——不!小人哪得安心?各家还是聚集商议,共派小厮,轮番到老庄观窥伺,万一有什么动静,还能及早通报,好让各家备妥细软,远走高飞,逃过一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