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迷失方向的石鸡从山林中飞过来,翅膀拍打着雪片,一会儿投向甸子梁的高顶上。天空上有着白色的柔毛,在轻轻地飘落着。
孙林望着村外一片白茫茫的山峰,问着老头子:“你是在梁上碰见队伍的?”
“有些队伍已经下梁了,有些队伍在雪里滚……”这老头子没有说完,又贪婪地把烟管插进嘴里去。
“在雪里滚!”孙林严肃地观望着老头子的表情。
“有两个同志冻得半死,在雪里滚哪!”老头子伤感地摇一摇脑袋,“人不该死总有救哇!幸亏我剩下半葫芦酒,给他灌,擦身子,用拳头打着,谢天谢地,两个冻死的又还醒过来了。”
“冻死人!”孙林的脚尖刚刚触到了雪块,一种莫名的战栗震撼着神经末梢,仿佛他的感觉器官触到了冰柱上一样,血管也要凝结起来。他在那雪块上揉了两下,没有说一句话。
“你们队伍光会打仗。你知道,到梁上不放枪也要死人哪!”老头子摸一摸他的花白胡子,津津有味讲起故事来,“前十天,有一个羊倌赶着羊过梁,到半路下了雪,羊倌和羊都冻死了。前半个月,有两个外路的游击队过梁要公粮,在半路上也冻死了,临死的时候还抱着枪。前一个月,还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