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会以及一般真正怀恨赵尔丰的,都作如是想。而名为义军其实土匪的,则别有打算:趁着这混乱时候,抢劫些官银,人民与国防是一气的,无所用其顾忌;官兵哩,别有牵制的地方,断断打不到自己的头上来。将来岑大人来了,招抚哩,就摇身一变,变为官兵,弟兄们改邪归正,利也有,名也有,规规矩矩做一员好官。如不招抚,各自拖回山林,悄悄把队伍安顿了,仍不失为良民百姓,守着钱财在家享福。以往的行为,是反对赵尔丰,岑大人已说过,不犯罪的。
因为这个原故,可以说,从八月初一以后,地方越是乱了。东门自龙泉驿以上五十里,强强勉勉可以说乱象要少点。南门因为调集重兵攻打新津的原故,从南门一直到花桥子八十里之遥,是可以通行;然而彭山、青神、眉州沿府河直抵嘉定,却是着同志军和罗八千岁等的队伍塞断了,连省城仰赖的柴炭等物,都断绝了。西门百里外的灌县,已经变乱了两次,县官是逐而复来,来而复逐,混乱到此,而竟抽不出官兵开去;近至郫县,虽没有据城之举,但同志会的声势仍很大的,谁有力量去抑制它?北门外,距城只四十里的新都,业已不是四川总督的力量达得到的了。大原因就因为大部的兵力,全放在南路,两员大将,一位是新制的陆军统制朱庆澜,驻扎在黄水河,一位是旧制的全省提督田振邦,驻扎在双流县城。陆军调到了七千人,其余陆军,又要东驻龙泉驿,北驻城外十几里的凤凰山,以卫省城,是简直调不开了。勇敢的巡防兵哩,除交了几营给田振邦带去外,其余的只够保护制台衙门,也一个调不开。而打箭炉的三营兵,飞调的电是打去了,却一直没有回音。兵力如此不够用,再加以兵心的不固,首先就是征来的陆军,识字的,有思想的,能办公事的,太多了,已是大可疑虑;并且据派去的心腹人的密告,说许多陆军的官弁,自从听见岑春煊来川查办的消息,都在窃窃私议:"这仗火还有啥子打头?赵大帅眼见得就要滚了,我们再出阵力,得不到一点好处。岑大帅哩,是爱百姓的,已经说是百姓对了;那吗,我们尽力去打,打败了,该的,打胜了,将来着百姓捏一个过错告上去,把脑壳耍脱,还是不晓得的!"可见更是不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