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之爱的方向径直指向世界,不论他所爱者是什么,这对于他都是世界的一个象征,或者是某种他借以怀着爱包容作为整体的世界的东西。在他身上潜伏着一种对世界之在和本质自身的隐秘、虔敬的战栗,它与世界所有个别的积极事物和财富全然无关。非天才拘泥于事物的单纯差异价值,而且大都只是拘泥于事物的社会差异价值,而在天才身上,甚至空间和世界上之广延的时间、空气、水、土地、云雾、雨露和阳光都成为欢乐对象,他正是通过这种欢乐,用爱的目光瞥见了世界伟大的、包容一切的本质。这便是欢乐的在本身,即它的世界之在,还在他在某种情况下知道和明白世界所包含着的是些什么事物之前,这个世界之在就使他的爱运作了起来。
从具体方面看,这种对世界之爱的基本成绩是事物之自动开启,是其隐秘莫测的财富之涌现,是其越来越新的价值之闪现,而这一切都是随着对这一过程无穷尽性和永不枯竭性的意识产生的。但在主体方面,这意味着从与精神的一切生存局限性不可分割的生存恐惧(Lebensangst)中得到解脱,正是这种生存恐惧造成了担心、期待、谋划、精明、谨慎、思想之实用性,从这个意义上看,生存恐惧是一切文明,即一般文明性精神的心灵根源之一。只有在天才身上,或者在与他的本质相应的心态中,才如席勒所说的:“尘世俗人的恐惧”全然“消失”。因此,对世界之爱的极端对立面便是由生存恐惧所产生的忧虑(Sorge)。即福音书所拒绝的担忧(Sich Sorgen)意义上的忧虑。不错,从生存恐惧和忧虑中产生了一切以技术改造世界的推动力,产生了一切文明思想,但在大多数情况下,它恰恰也损害了对世界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