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也不会心疼的。”外婆插了句。
“一点没错,”彼得大叔附和道,“虽说是财产,可根本不值钱。”
他对我总是和和气气的,说话比对其他大人要温和,眼光也会注视我,可他身上总有什么东西是我不喜欢的。
他请我们吃他心爱的果酱时,常常在我的面包上涂得比别人的更厚些,每回他去城里也会给我带麦芽糖饼和罂粟籽饼来吃,他老是喜欢慢条斯理、正儿八经地问我:“告诉我,好孩子,你长大了想干什么,当兵还是当官?”
“当兵。”
“当兵好,这年头当兵也不难了。当个牧师更容易,喊几声‘上帝保佑’,就算完了,比当兵还省事。最好就是去做渔夫,什么都不用,习惯了就行。”
最有趣的是他跟我讲钓鱼的事情:他会像模像样地学鱼儿围着诱饵转,告诉我鲈鱼、鳊鱼、鲭鱼上钩时是怎样挣扎的。
“你外公打你的时候,生气了吧?”他安慰我说,“其实,这种事根本用不着生气,好孩子。大人都为你好,不打不成器。就说我以前的主人塔季扬·克列夫谢娜吧,她还专门养了个打手,叫赫里斯托福尔,他可是个打人的高手,附近庄园里的主人常向公爵夫人借用此人:我亲爱的塔季扬·克列夫谢娜,请把你的赫里斯托福尔借我用用吧,我要收拾一两个奴才。于是她就派他过去。”
他还不动声色,详尽无遗地给我讲述公爵夫人监督打人的一幕幕:她坐在圆柱门廊下的红色安乐椅里,穿一袭白色长裙,肩披天蓝色纱巾,雍容华贵。她下令让赫里斯托福尔当着她的面,痛打她的农夫和农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