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不,我不记得这么个名字。那些上台演出的,换名字跟换房间一样快。他们来来去去的,没个准头儿。我想不起这么个名字来。”
噢,不。总是“不”。五个月来不断地打听,可得到的回答总是千篇一律的“不”字。已经那么多天过去了。白天去找剧院经理、经纪人、演艺学校和合唱团打听,晚上则混在观众里去各种演出场所寻找。从明星荟萃的大剧院,到下流污秽的歌舞厅——他甚至害怕会在那种地方找到他的姑娘。他对她一往情深,非找到她不可。他坚信,自从她离家出走之后,一定是这座流水环绕的大城市留住了她。可这座城市就像一片巨大流沙,沙粒的位置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变化,根本没有坚实的地基,今天还浮在面上的细粒,到了明天就被覆盖在黏土和污泥之下。
这间带家具出租的房间以一种虚情假意的姿态接纳了这位新来的房客,简直就跟一个满脸潮红、干瘦憔悴、强颜欢笑、敷衍了事的娼妓一般。破旧不堪的家具、面罩;早已千疮百孔的长沙发和两把椅子、两扇窗户间才一英尺宽的廉价穿衣镜、一两个烫金相框、角落里的黄铜床架——这一切综合在一起,呈现出了某种似是而非、强人所难的舒适感。
这位新来的房客颓然呆坐在一把椅子上,而这个客房则像是通天塔里的一个小间,尽管语言不通,稀里糊涂,却仍要向他讲述过往房客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