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安景世的腿放在旁边,趴在那两个受伤的战士身旁,迎头痛击日寇。姚志君怕我们顶不住,亲自带着十几名战士上前增援。
钱释伽,敌人攻势猛烈,你带着詹姆斯后……姚志君话还未说完,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颈动脉,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艳丽的彩虹,洒了詹姆斯一脸。我冲过去,拼命地按住他的伤口,掏出急救包给他包扎。可姚志君的颈动脉好像发了洪水,鲜血奔涌,不一会儿他就浑身抽搐着离去了。我抢过旁边那位战友的掷弹筒,一个击发,将前头那片鬼子轰上了天。接着,几发炮弹落入敌阵,日寇丢下几十具尸体撤回了阵地。满脸是血的詹姆斯怔怔地看了会儿姚志君,然后掏出相机对着他的遗体欲按快门,但双手发颤,怎么也无法对焦,努力了几分钟,他长叹一声,单膝跪地,轻轻地合上了姚志君那对仍大睁着的眼睛。
傍晚时分,在倏然安静下来的战壕边,詹姆斯倚树而坐,静静地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如所拍的人物、所拍事件发生的地点和时间,以备日后查档。这是他们照相兵必做的功课。詹姆斯的笔没水了,他弯腰在地上蘸了蘸,接着写,暗红的字迹在雪白的纸上触目惊心。那是姚志君和安景世的血,还有其他战友的血。战斗紧张,他们的尸体还来不及掩埋,就那么散卧在我们身后的林地里。我双目发涩地盯着江对岸,由于炮击的原因,对面的林子和我们这边的林子一样火光四起、硝烟弥漫。姚志君英俊的脸在这浓烟里悬着,如同一幅年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