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澡也是先抑后扬的态势。头几下抖抖索索,到后面全身发热,淋浴房里升腾起一圈白烟。浴帘一掀,咬牙切齿地擦干,穿上衣服,那瞬有些豪迈的意思。英雄末路似的悲壮。满脑子想的便是,老天爷就考验我吧,饿其体肤劳其筋骨,狠狠地,往死里整,整死一个算一个。手机响了。苗晓慧的短信:“需要我安慰的话,就打过来吧。知音姐姐替你排忧解难。”陶无忌先是怔了怔,随即心里一暖,电话拨过去:“知音姐姐吗——”
周一上午是每周例会。部里各处的处长参加。苗彻开完会回来,招呼陶无忌:“你过来一下。”众人都行注目礼。不知上头怎么说法。苗彻脸色倒是完全看不出端倪。陶无忌拿起准备好的《情况说明》,密密麻麻两页纸,跟着苗彻进了办公室。
“厦门那女的怀孕不到三个月,流产了。”
陶无忌吃了一惊。“啊?”
“人家一口咬定,是你撞了她。刚出院,小月子要坐一阵了。营养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说是都要你出。审计部从成立到现在,还是头一趟出这种事。影响很坏。领导刚才发了一通火,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