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讶地站住了脚。德米安看起来棒极了,宽宽的胸脯,结实、男子气十足的脑袋,举起的胳膊上肌肉紧绷,强壮又精干,他的动作从臀部、肩膀和胳膊上迸发出来,行云流水般自然。
“德米安!”我叫他,“你在干什么?”
他开心地大笑。
“我在锻炼。我答应跟那个小个子日本人摔跤,那家伙动作快得像猫一样,当然也很狡猾。但他打不过我。我得小小羞辱他一番。”
他穿上衬衫和外套。
“你刚才见到我母亲了?”他问。
“是的。德米安,你的母亲真好!艾娃夫人!这名字太适合她了,她就像是万物的母亲一样。”
他若有所思地盯了我一会儿。
“你居然已经知道这个名字了?小伙子,你应该觉得自豪!你是她初次见面就告知这个名字的第一人!”
这天之后,我开始经常出入他们家,就像是艾娃的儿子、德米安的兄弟一样,但也像个情人。每当跨进门,或从远处看到园里高耸的树木映人眼帘时,我就感觉富足幸福。外面是“真实世界”,外面有街道、房子、人、各种设施、图书馆和教室,而这里则是爱和心灵,这里是童话和梦。当然,我们并不是与世隔绝,我们活在思想和对话中,因此活在世界的中心,只不过是在另一块土地上,我们和大多数人之间并没有泾渭分明的区别,我们只是用另一种目光看世界。我们的任务是在世界上建起一个岛屿,或是一个榜样,总之是推出另一种生存的可能性。我是一个久尝孤独的人,此时却进入了团体,这是那些品尝过绝对孤独的人们才能结成的团体。我不再渴望幸福的盛宴和愉快的节日,看到旁人结众扎群时,我也不再嫉妒或想家。我已慢慢体会到了身带“印记”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