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没完全明白,”果文达请求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噢,可敬的人呀,”悉达多应道,“几年前你曾经到过这河边一次,在河边发现一个酣睡的人,就坐在他身边守护着他。可是果文达,你却没认出那个酣睡的人。”
僧人大吃一惊,像着了魔似的盯着船夫的眼睛。
“你是悉达多?”他声音怯怯地问,“这次我又没把你认出来!我衷心问候你,悉达多,再见到你真让人高兴!你样子没怎么变,朋友。——这么说,现在你成船夫喽?”
“对,成了船夫,”悉达多亲切地笑了,“有些人嘛,果文达,就得变变样儿,就得穿各式各样的服装,我呢,就是其中的一个。亲爱的,欢迎你,果文达,留下来在我茅屋里过夜吧。”
果文达当晚留在了茅屋里,睡在瓦苏德瓦原来睡的床铺上。他向青年时代的好友提了许多问题,悉达多得给他讲自己生活中的许多事。
第二天早晨,到了上路的时候了,果文达不无犹豫地说:“在继续赶路前,悉达多,请允许我再提一个问题。你有一种学说吗?你有一种信仰或学问,一种你须要遵循的、能够帮助你生活和立身行事的信仰或学问吗?”
“你知道,亲爱的,”悉达多说,“当年我还是个年轻小伙子,咱们还在森林里跟苦行僧一起生活,我就开始怀疑种种的学说和老师,并且离开了他们。现在我依然故我。不过后来我又有过不少老师。一名美丽的交际花曾做过我很长时间的老师,还有一位富商也当过我的老师,当过我老师的还有一些个赌徒。有一次,一个游方僧人也当过我老师;他在朝圣路上发现我在树林里睡着了,就坐在我身边守护我。我也向他学习,也感激他,非常感激他。但是让我学得最多的,是这儿的这条河,还有我的师傅瓦苏德瓦船夫。他是个普普通通的人,这位瓦苏德瓦,他不是思想家,但他却像乔达摩一样知道必须知道的东西,他是一位完人,一位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