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青年时代的我的父亲和母亲总是出双入对。那时他们正在热恋,总是兴高采烈地一道去某一个地方。而他们两人眼中所看到的上海却是不同的,常常有许多细节差别,甚至连乘车路线都不相同。一个说那时我们乘49路从枫林桥到淮海路,另一个就立刻跳起来反驳说,怎么会是49路呢?我们从来不走那条线的。在我稍大一点的时候,每当我在爸妈面前一提上海,他们说话的“闸”就算拉开了。记忆的偏差使得这座城市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我终于可以接近在我脑海里建筑了多年的那座城市了。那是三年前最热的季节,我坐在南去的列车上。我一个人,只带了很小的一只小包,里面装了一把梳子、一支牙刷和两本书。列车行走的速度在我看来似乎是很慢,那咣咚咣咚的声响使人觉得这仿佛是梦中的某一情节。
到站,下车。我毫无倦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就好像回家一般,心情很平常。这是我儿时梦里来过千百回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