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看可可吗?”他说,“还有卢克?就打声招呼?”
“我觉得最好不要。”宾尼短暂地对上他的目光,露出一丝伤痛的笑容,随后又把目光集中在他的左肩上,“萨丽怎么样?”
奥利弗不知怎么说出口:“宾尼,我犯了个严重的错误。宾尼,她说她不想当妈妈。宾尼,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知要怎么说出口——(“你还记得那些夜晚吗,家里只有我和你,还有孩子们。我们玩拼字游戏玩到很晚,我还作弊了,可可勃然大怒。宾尼,我想回到那样的日子。全都是我的错,我想你。”)——正因为不知该怎么说,于是他说:“好吧。”随后,他微微一笑,耸了耸肩,除了转身走开再无他法。他尝试打电话给小萨,问她是否还好,可她没有接电话。他知道她不会接电话,而且老实说,他感到自己松了一口气。
奥利弗找到园艺中心时已经过了五点,老板气得直跳脚。他已经等了将近两个小时。他带奥利弗看了一些种在花盆里的小枝,一共二十盆。事实上,那些东西看着就像是随便捡了几根枯树枝插在塑料盆里,因为上面一片有生命的叶子都没有。奥利弗道出了自己的想法,老板大吼:“你说什么?现在是冬天,树上当然没有叶子。我等了你这么久,这已经是劳斯莱斯待遇了,结果你反过来向我抱怨?”他戴着一顶平顶帽,一只耳朵上还挂着耳环,看起来像个艺术家。奥利弗说:“我没有要求劳斯莱斯待遇,我只想要树。”他补充道,他根本不喜欢劳斯莱斯,对什么车都无感,“这辆车是我女朋友的。”说完他开始颤抖,因为这好像是他头一次深刻意识到,宾尼已经不是他的女朋友了,小萨才是。那是个情绪化的姑娘,会因为他关心自己的父亲,或是喜欢每天九点半准时吃麦片粥而大发雷霆。而那个姑娘还有六个月就要成为孩子的母亲了。他想起了靠在门框上的宾尼,她隐藏在丝绒上衣下的肩膀温润柔软,她微笑起来既大方,又像个小女孩,整张脸都皱成一团。他羞愧地意识到,自己的双眼开始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