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他意气风发。出门前鼓动两腮与唇部,用李施德林漱口水漱口,然后又在好一阵犹豫中拉开冰箱的门,伸出右手中指好好蘸了一块黄油。
之所以用中指而非食指,是这样揩油的面积会大一些。“好吃极了。”每回陈白驹都这样,一边舔一边对着它忘情地赞叹。
两年前,或者三年前(时光真是快啊),如果没记错的话,陈白驹是见过这年轻人的。当时是在虎坊桥的一家餐馆。说来奇怪,陈白驹能记得这一日的细枝末节,还是因为包厢脏兮兮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凶残的钟。它就像是在铡草,一边铡,一边将碎掉的让人心慌的时间拨落一地。闷坏了。
什么样的出价什么样的就餐环境。掮客范春三像领着待售的奴隶一样将年轻人领过来。“这是两届鲁奖得主。”春三介绍陈白驹,然后捉起那拘谨的年轻人。他姓甚名谁,陈白驹已忘了,只记得春三说:“他也是位写小说的。”此语一出,一团火便在年轻人的脸上燃烧起来,那是羞惭的火。不是不是,年轻人嗫嚅着,痛苦地摇晃脑袋。也因此,当时陈白驹就判断他一篇小说也没发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