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睡觉的时间,监房里的犯人们,叽叽喳喳地争论着金沙和永利哪家的小姐更好。陆钟无意投入这场辩论,把身体摆平躺在木板床上,本想早些入睡,可脑子里这些年的经历电影般在陆钟的脑海闪现,有风光也有心酸。
人生如梦,上一次,这么早上床还是少年时代。回忆的闸门一旦打开,就像决堤的潮水关也关不上了。
没有责任心的父亲,不知身在何方。许多年前听人说起在澳门的某家赌场扫地,腿已经瘸了,见到赌客却会笑嘻嘻地跟人家打招呼,说一声老板精神,碰上手气好的,偶尔也会扔一个筹码给他当小费,可他最后又会把这些筹码断送在赌桌上。赌,就像只只闻其名不见其身的怪物,给贪婪者以憧憬,最后残忍地带走他们的精神家庭甚至事业,全部的一切。
这次陆钟主动提出来澳门看看,潜意识里也藏着一点小心思,说不定会在某个街角,或者某家赌场再看到父亲。出事当天,他正跟单子凯讲电话,无意中视线的左边闪过一个人影。那是个佝偻的老头,一瘸一拐地拖着一袋垃圾,穿着皱巴巴的T恤,身体薄得像张纸片。他多看了一眼,没注意到右侧冲出来的那个女人。后来女人倒下,有路人尖叫,那老头也回过头来,陆钟的心差点从嗓子里蹦出来。不,那不是父亲,陆钟却半天没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