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碾过京都的青石板路,驶向荒草遍生的城外,安钧宁打了个哈欠,有了睡意,她俯身倒在裴珩的怀中,抱住了他的胳膊,微微闭上了眼,随着马车渐行渐远,安钧宁耳边的喧闹变成了郊外的风声,恍恍惚惚,往事汹涌而来,将她瞬间淹没,那些琐碎的记忆,在此刻无比清晰。
她在凤栖楼厨房偷吃的时候,她爬上墙头被流苏一鞭子抽下来的时候,她偷偷摘隐水面具的时候,她在街上跟人打作一团的时候……最后的画面,是她初见裴珩的那晚。
流苏坐在阁楼素手抚着手下的琴弦,媚眼如丝,勾人心魄,她的面前,是舒袍敞襟的隐水,他坐在桌边手中捏着一酒杯,脸上是久违的柔和笑意。
而她自己,则斜靠在凤栖楼的窗边,伸手挑开悬挂在屋檐的梨花灯,熙熙攘攘的街上,裴珩正红袍加身打马游街,她目光定定地落在他颀长的身影上,移不开眼,忽然见他侧身回眸,在她怔怔的目光中,唇边笑意荡漾开来,是比月色更好看的清冷眉眼。
满眼飞花略过,一切逐渐随风消散,她靠在裴珩的怀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坐在院中,头发已经梳成妇人的模样,微笑着看着面前正在玩耍的孩童,男孩转过头,露出软嘟嘟的脸庞,看起来不过四五岁的模样,那双大眼睛像极了她,可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却又与裴珩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