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艾米莉的身子骨重又结实起来后,”佩格蒂先生又缄默了片刻后,接着说,“就打算告别那位好心的年轻女人,回自己的祖国。当时,那女人的丈夫已经回来,他们夫妻俩一起把她送上一条开往里窝那[2]的小商船,从那儿再到法国。她身上还有一点钱,可是,虽然他们帮了她那么多忙,却一点钱也不肯要。其实他们也非常穷。我为这替他们感到高兴,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是藏在天上的,天上没有虫子咬,不能锈坏,也没有贼挖窟窿来偷。[3]大卫少爷,他们的功德,要比世界上所有财宝的寿命都更长哩。
“艾米莉到了法国后,受雇于港口一家小旅馆,干伺候旅行的太太小姐们的活。就在那儿,有一天,那条毒蛇也来了——但愿永远别让他挨近我,我不知道我会怎么来治他!——艾米莉一看到他,没等他看到她,她就又害怕了,吓昏了,他还没喘过气来,她便逃走了,她回到了英国,在多佛上了岸。
“我说不上来,”佩格蒂先生说,“她确切在什么时候,泄了她的勇气的。回英国时,她一路上都想着要回到自己那可爱的家。她一到英国,就朝那个家走去。可是她害怕得不到宽恕,害怕被人指指点点,害怕我们中有人以为她死去,害怕许许多多东西,就是这股力量,又迫使她转身往回走了。‘舅舅哇,舅舅!’她对我说,‘我这颗破碎、流血的心,本来十分想做一件事,可是我害怕我不配做,这是所有害怕中最让我害怕的!于是我就转身往回走了,可我的心里一直在祷告,但愿能让我在夜里爬到老船屋的门槛边,吻它一下,把我这罪恶的脸放在那上面,第二天早上让人发现我已死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