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我第一眼看见的是一双旧皮靴,还露着几个脚趾。这几根脚指头我认得,两天前,我还见过弗雷德穿针引线,想把鞋缝起来,那时候我们正围着篝火烤花生呢。我躺在那儿看去,那几根脚趾好像虎着脸。
再一抬头,是一杆七连发步枪的枪膛,弗雷德里克身后站着欧文和老家伙手下其他几个人,脸上都是不怎么高兴的表情。
“我爹的马哪里去了?”弗雷德问。
他们把我带到老家伙那里,好像我从来没离开过似的。老家伙迎接我的架势,也仿佛刚打发我去铺子里跑腿回来。他没提那匹找不见的马,没提我溜号的事,一个字儿也没提。布朗老头儿从不关心他那支军队里的鸡毛蒜皮。我还见过几个家伙当了逃兵,一逃就是一年,也能那么大摇大摆走进营地,坐在篝火旁,就跟早晨刚去打猎回来似的,老家伙也不说什么。他那支由废奴分子组成的波特瓦特米步枪队全是志愿兵,来去自由。实际上,除非动起手来,老家伙从来也不下什么命令。他大多数时候只是说“我要往这里去”,儿子们便说“我也去”,其他人也跟着说“我也去”,大伙儿便一起去了。可要是说到上情下达、点卯报数之类的,废奴军这支队伍的确是想来尽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