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澜生吹了一次烟蒂后,忽然问道:"你们进过学堂的,天文与人事的关系,大概是不相信的罢?"
楚子材不明瞭他说话的意旨,只"唔"了一声;觉得不大对,赶快模棱的说道:"或者有关系的罢......"
"我相信它是有关系的。《御批通鉴》上,常有太史奏曰:白虹贯日,主动刀兵。天子若不减膳撤乐来禳解,国中一定有事;还有啥子太白星走入帝座,就主改朝换代。我想载在御批通鉴上的,必不是无稽之谈,一定是从前史官们从观察天象的经验中,体会出来的。可惜我没有学过天文,不能够详细讲出那中间的道理。上月的彗星,你看见过的,那就怪啦!硬像扫把一样,一到晚就看见了。有一晚顶凶,十来丈的光芒,散开来有水桶粗,似乎还有一种洒洒洒的响声。像这样的彗星依照御批通鉴说,就是主动刀兵的。本来自从光绪末年以后,啥子事都变了样了,外国人闹得也凶,革命党闹得也凶。像今年二月广东省城的变乱,以前何尝听过!彗星也出来了!以后还不晓得要咋个闹哩!"
他浩叹了一声,将福建烟丝装了一斗,嘘了,又接着说了起来:"四川的事也大不如前了!官场里头更糟!在前,诚然也在讲钻营,但是那能及现在之凶。就拿我们局子来说,小到那样,总办薪水才一百二十多两,也不算好差事啦!自然,在我们当小委员的眼中,数目不为不大,可是在观察大人们,还不够他们捐官银子的月息哩!本是知府班子的黑差事,干巴巴一百二十多两银子,又没有外水陋规,现在道台班子的大人们,也你争我夺起来,王观察刚刚到差三个月,前天听说沈观察又在搞干了,闹到这样,咋个不闹出彗星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