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丛里有无数的蚂蚁、蚱蜢、屎壳郎以及蜿蜒出没的蛇,头部三角,眼神冰凉,一看就知道又毒又寂寞,咬人没商量。图根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去,对它们视若无睹,我苦苦压抑着想抓两条出去做个龙虎斗补身体的想法,跟在他屁股后面。
我们横穿整个草地,来到对面某一扇灰色的铁门面前。图根伸手打开门,转头看着我:“请进。”
门后是一条短短的白色走廊,走廊尽头是一扇玻璃门,里面的境况我倒是再熟悉不过。
病房,病床。
病床上躺着一个人,不知道他是真的很老很老了,还是因为生病变成那样。他须发皆白,皮肤上布满黑色斑点和皱褶,全身插满了管子,被许多仪器包围着,严密监控着他的每一次呼吸、心跳和血液的流动。几乎看不出他的本来的面目。
基本上,一个人身体状况的糟糕程度跟身外包围的多余东西的数量成正比。这位基本上已经算是满值了。
我和图根站在玻璃门外,我不明白他带我来这儿的用意。难道这是我失散多年的亲爹?但你们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这是从哪儿给我找的一个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