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他:“你会不会游泳呢?”
他的声音从芦草丛里传出来:“不,我不会。”
苏绰克冷淡地说道:“那恐怕要淹死了。”他以前极其恐惧,不过所恐惧的不是危险,是我们的怒气,现在已经完全安静下来,不过有时候还要叹一两口气,却已经不觉得有变更自己地位的任何需要了。
乌拉地密尔也很抱怨地说道:“并且这是没有什么益处的。”
叶莫来过了一个小时还没有回来。这一个小时在我们看来,觉得是永远的。起初我们同他很热闹地互相呼应,以后他竟渐渐很少回答,最后简直完全沉寂了。村里面响着嘡嘡的钟声,是叫人赴晚祷去的。我们彼此并不讲话,还竭力不肯互相看视。野鸭在我们头上飞翔着,有的竟预备坐在我们附近,可是忽然又飞起来,“咕隆”一声飞开了。我们慢慢觉得冷起来。苏绰克合着眼睛,仿佛预备歇宿的样子。
后来叶莫来回来了,我们有一种说不出的快乐。
“嗯,怎么样呢?”
“已经到了岸上,并且找到浅滩了。我们去吧。”
我们打算立刻就去,可是他在水下的口袋里取了一根绳子,系住了许多死鸭的脚掌,用牙齿咬住绳的两端,才奔上前去。乌拉地密尔跟着他,我跟着乌拉地密尔,苏绰克在队伍的最后走着,那里离岸约有二百步路。叶莫来走得很勇敢,毫不停顿,他记路记得很清楚,有时还喊着:“往左走,右面有深坑!”或者喊着:“往右走,左面滑得很。”有时候水到脖子那里,可怜的苏绰克比我们都矮,时常淹在水里,冒着水泡,呕吐起来,那时候叶莫来就对他威吓着喊道:“嗯,嗯,嗯!”苏绰克只得移起两腿,往上跳跃,想到浅水的地方,可是就在紧急的时候,总不敢拉住我的衣襟。我们终于又累乏、又污秽,满身淋漓地走到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