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苦笑起来,又是那句话:“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显然,她不愿多谈这件事,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母亲深爱着父亲,这一切不言而喻。为了父亲,她不顾一切地随他私奔,甘冒沉塘的危险而为他怀孕生子,后来为了救他又千辛万苦四处求人。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深爱着父亲,曾经为他感到骄傲,并对他十分崇拜的人,为什么在我们面前却从不愿谈论他,这究竟是为什么?其中又发生了什么呢?为了寻找答案,我曾走访过许多人,包括我父亲的老部下。他们都认为,这一切与我父亲后来的变化有关……
我父亲被释放后,很快离开了上海,先是到香港,然后由香港去了日本。这次流亡,我母亲也跟着一起去了。由于我二哥太小,还没断奶,我母亲便带他随行,大哥则被我小叔送回了老家大贺村。到达日本后,我父亲母亲先是住在一个朋友家。这个朋友姓姚,原先在《明报》工作,也是同盟会会员,住在东京牛込区若宫町附近。我父亲第一次流亡日本时曾在这条街上住过,对这一带比较熟悉。之后不久,我父亲便在离若宫町不远的东五轩町租了房子,带着我母亲、二哥搬了过去。
在日本期间,我父亲报考了日本士官学校,我母亲则上了东京女子学校。清末民初受男尊女卑思想影响,国内女子学校还十分罕见。我母亲原先在家随父亲读过一些书,但从未正经入学。到了日本,受新思想影响,便有了入学的想法。尤其是读了梁启超的《论女学》后,这种心情就更迫切了。梁启超的文章说,女学盛则国强,女学衰则国弱。我母亲对此感触很深。我父亲非常支持我母亲的想法。他说:“天下女子之才力,不在男子之下,西方早已男女平权,而我国还恪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陈规,岂不大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