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又把雪转换成云霓,火。如果不是为了烧尽自己,怎么会是云霓?火焰?在夏日的园中,不是阳光撕碎一瓣瓣芍药花,把她酒后的醉眠埋成一座妍红的坟,是她开放了,赤裸的无邪的,从内,把自己的一片片红芍药向外尽情抛掷,炽烈地堆着夏,静静地堆起无边的缭乱。红芍药烧毁了自己,烧毁了阳光、季节,甚至一角太阳,连同自己一起红葬。红冢里,雪潮暗转成红潮。有谁不愿意这样被红葬?哪怕只有一次。但是,又有谁能穿过这红冢里的黑暗?坟只分娩坟。尽管红芍药抛出了一串串四月五月的笑声。
曹雪芹的雪与火相反相融,又一个名词诞生了,泪,水里的火焰与燃烧中的寒冷。泪花在她的黑眼睛里开到最灿烂,体内最深处的缤纷和芬芳。这是百花外只为自己开谢的花朵,自挽的花,开放就是凋零、垂落,自己浇灌自己的生命。但是泪水浇灌出的还是泪水。永远的泪循环。一滴一滴,落下,又上升,落下是泪,上升也是泪,直到把重滴落成轻,一种飘逸的律韵,灵魂出窍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