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玉函山房辑逸书》本)每个人略有才情的,便想做名士;一做名士,便旷弃世务,唯以狂行狂言为高。或腐心于片谈,或视一言为九鼎,或故为坦率之行动,以自示不同于流俗。这样的风气一开,举世便皆若狂人。当时守法拘礼的人们,当然要视他们为寇仇了。王孝伯尝道:“名士不须奇才,但使常得无事,痛饮酒,读《离骚》,便可称名士也。”(《郭子》)这是多么刻骨的讽刺!便是本身善谈名理的人物,像裴,便也引起反动了。(裴见《晋书》卷三十五)字逸民,河东闻喜人,时人谓为“言谈之林薮”。他深患时俗放荡。“何晏、阮籍素有高名于世。口谈浮虚,不遵礼法,尸禄耽宠,仕不事事。至王衍之徒,声誉太盛,位高势重,不以物务自婴,遂相仿效,风教陵迟。”(《晋书》卷三十五)乃著《崇有论》以释其蔽。这篇大文章,关系很大,足以给当世崇尚老、庄虚无论者们以一个当心拳。他主张,“躬其力,任劳而后飨”。如“贱有,则必外形;外形,则必遗制;遗制,则必忽防;忽防,则必忘礼。礼制弗存,则无以为政矣。”然当时诸人则“立言藉于虚无,谓之玄妙;处官不亲所司,谓之雅远;奉身散其廉操,谓之旷达。故砥砺之风,弥以陵迟。……其甚者至裸裎,言笑忘宜。”更极力攻击着老子的虚无论。“由此而观,济有者皆有也。虚无奚益于已有之群生哉!”的这些话足以代表了当时一大部分远识中正之士的意见。然玄谈之风已成,终于不能平息下去。过江之后,此风犹炽。或以王、何之罪,上同桀、纣。晋之南渡,全为彼辈所造成。这话当然过于酷刻。然也足以见名士辈的翩翩自喜的风度是如何地足以引起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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